【瑞金】éphémère
cp：瑞金
原作背景下的学pa，拟猫，万圣节，我流哨向
流水账，莫得感情戏，剧情安排奇怪未抓虫
全文1w5+，依然一发完
总结：每天早上醒来都发现自己在穿越的金发现自己和发小的关系好像...？
1.
金睁开了眼睛。
2.
奇怪，明明记得自己是因为刷积分不得不暂时露宿野外，为什么此刻身下会不合时宜地传来床铺的柔软触感。
金赶紧一个骨碌翻身起来，然而还没来得及过多思考，一串敲门声就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期间不忘警觉地观察了周围的环境：堆满书本和草稿纸的桌子，温馨又令人放松的布置，可以望见明朗天空的窗口...一切都展现出一派祥和的和平景象。而他仍不能掉以轻心，眼下不清楚门对面人的身份，而自己面前又显然并不是昨晚入睡前的景象，这些事实都让他格外警惕。金集中精神，屏住呼吸，试图调动原力凝聚成可以操纵的箭头武器，却在尝试后发现自己似乎失去了往常轻而易举就能使用的能力。他的心中警铃大作，一时间没了什么建设性的主意，现在唯一能确认的就是，自己似乎被卷入什么麻烦事里了。
最终，他决定蹑手蹑脚地靠近大门，毕竟总是躲着也不是什么好办法。金透过猫眼悄悄地瞄了一眼门外的情况，惊喜地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格瑞！”金一直顶在喉咙的一口气在看清来人之后总算松掉了，打开门下意识就往那人的怀里蹭去，“我还以为我一个人穿越了！这是哪里啊？你的烈斩呢？你为什么穿这个啊，不过也很帅嘛！”
“金。”身边的格瑞像平常一样冷淡地推开了他，在听过他这一连串的问题过后露出了一幅你是不是吃错药了的表情，“这里是你家，烈斩在对面，这套衣服是校服，还有，再不快点收拾就会迟到。”
“迟到？我们要去哪里？参赛者集会吗？”金一头雾水地抛出新的问题，于是得到了他发小的一次额碰额试温。
金被这来之不易的亲密举动吓到，条件反射地跳开后连话都说不清楚：“格格格格格瑞这么突然是怎么啦？”
而格瑞却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回答他的任何一个问题：“看来没发烧，那就快点去学校吧。笨蛋。”
金在格瑞的催促下转头拎起据说是自己的书包的东西，虽然像一只小狗狗乖乖跟在格瑞身后，却完全没搞清现在的状况。
这到底是在哪里？似乎并不是凹凸大赛的场地，先不说自己原力技能已经失灵了是一点，这里和平得像是屋前的喜鹊下个蛋都能成为大新闻的气氛显然跟凹凸大赛的紧张感格格不入。但是格瑞也不像是会开这种玩笑的类型，绝对不会编一些莫须有的事情来捉弄他，除非...这个格瑞也是谁假扮的？莫非他是唯一一个失去了原力技能的人？
这么想着，金的表情也跟着严肃了起来。他死死盯住这个格瑞的后背，希望能从中找到什么线索，但是在五分钟孜孜不倦却毫无进展的尝试后不得不宣告失败，他只好先发制人开口道：“格瑞！为什么不像平常一样把烈斩带在身边呀？”
格瑞用看智障的表情瞥了他一眼：“学校不允许。”
噢，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哦？毕竟烈斩那么大一个，学校肯定不会......不对不对不对，学校到底算怎么回事？！这里是这个设定吗？！
金越来越糊涂了，对于自己究竟陷入了怎样的境地已经完全失去了想法，他忍不住懊恼地揉搓起自己的金毛来。...咦？等下，额头上这个软软的又是什么东西？
金抬起眼睛望去，却对上了格瑞沉静的紫眸。
...嗯？
嗯？？？？这是什么情况？！刚才是...是被格瑞亲了吗？！为什么这么自然？！什么时候我们变成这种关系了？！说好的亲亲发小呢？！
格瑞冷静地站在一旁观察着金慌张的模样，仿佛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他自己般。等金稍微平静下来，他才淡淡开口道：“你要是想见烈斩，今天放学后。”
金还是呆呆的，在经历过这样的发展后，他突然感觉自己对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不会再有畏惧。不过他的直觉告诉他，此处还是先点头为妙。
一整天的灵魂洗礼过后，金发觉大家好像真的就只是去去学校上上课而已。他遇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比如凯莉和紫堂是他的同班同学，裁判长丹尼尔是他的老师，还有类似海盗团的雷狮和他有所耳闻的双剑安迷修都是他的前辈，就连大赛第一的嘉德罗斯也在这所学校里背负着天才跳级生的盛名。
对其他人来说，一切都处于正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就好像他们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生活着，完全习惯于此一样。没有凹凸大赛残酷的互相厮杀和勾心斗角，这个世界里的一切都平凡且普通。而他，是唯一一个不该存在于这里的人。
这不是一个蹩脚的玩笑，他是真的穿越了。
金从放学铃声响起开始就站在自己班级教室的门口望天，他对于自己接下来该去哪里毫无头绪。模糊中记着格瑞似乎说过放学过来带他去看烈斩，于是他就听话地等在这里。
既然这里不是凹凸大赛，那为什么会有烈斩？
金又愣了，只觉得在自己不习惯的世界里思考太多让脑袋变得好疼。直到他来到格瑞家里，看到了那只戴着绿色项圈的黑白花猫咪，他一时间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乖巧的猫咪相当粘人，一见到金便讨好地蹭到他的脚边打转，甚至还信任地露出了柔软的肚皮。金忍不住伸手逗弄了小猫一阵，同时想起他小时候也短暂地和格瑞一起拥有过一只小奶猫，一样的花色，一样的伶俐可爱，特别喜欢打滚。那时的格瑞就已经是一幅小大人的模样，在他还搞不清楚状况团团转的时候，已经帮他把一切关于小猫的事务都处理妥当，导致最后他的任务只剩下陪小猫一起玩。
陷入回忆的金掩不住笑意，眼神发亮地抬起头来想向格瑞分享这份快乐时，他的话语却被一个落在嘴角的轻柔的吻全部堵在了喉咙里。
金以被捏到极限又松开的弹簧的速度跳了起来，倒退五米直到后背抵在身后的墙上。他的脸颊一片绯红，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就连他的心跳也完全失去了掌控，在他的胸腔里毫无章法地乱蹦。他说不出话了，那个温柔的吻像一句禁言的魔咒，他的脑子里一团浆糊，连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格瑞看着他的反应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手在身子两侧悄悄捏紧，半天才说了一句：“金，你今天很奇怪。”
“是...是因为格瑞总做些奇怪的事！”现在的亲亲，还有早上的亲亲！他认识的格瑞可不是这样的！
“恋人之间也很奇怪？”
恋人？金的大脑在听到这个词后啪叽一声断了线。恋人？谁跟谁？我和格瑞吗？
格瑞像是能听到他脑中的问题一样：“金，我们是恋人。”
见金呆若木鸡毫无反应，银发少年垂下眼睛，像有所不甘般咬住下唇，半晌才抬起头来不死心地反问道：“...你忘了？”
格瑞有意让自己保持冷静，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却微微颤抖着。
这种事从来没听说过啊！金看着格瑞难得夹杂了一丝热切的双眸，只能在心里叫苦不迭，但是面上却不能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
“......如果我说...我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呢？”金一咬牙一跺脚，干脆全盘托出了，“我是从很远很远的星球来的，你认识的金...是我，又不是我！格瑞会相信吗？”说到一半，金自己都觉得有点可笑，正打算打着开玩笑的旗号把这句话糊弄过去，格瑞却开口了。
“我相信你。”
“真的吗？！”金睁大了眼睛。
这个人真的是格瑞！他愈加确定了，真的格瑞会无条件信任他说的话！他忍不住一个箭步冲上去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
“嗯。”格瑞少见地没有推开他，那双清瘦的手悄悄攀上金极具少年感的、棱角分明的脊背，顿了半秒，随后又轻柔地拢住他，微不可查地拍了几下当作安抚。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金从格瑞的怀里探出头来，苦恼地揉乱了自己的金发，面对这个他也没有答案的问题只好坦诚地回答道：“呃...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我一早起来就发现自己在这里啦！对这个情况我确实完全没有线索嘛！我本来应该在刷积分的啊...”
“笨蛋。”这个世界的格瑞像他的格瑞一样叹了口气，“我知道了。现在烦恼也没用，今天也不早了，明天再思考解决方法吧。”
金小鸡啄米式点头：“不过还是早点换回去的好！毕竟那边的规则很复杂，那些条条款款我看起来也很头疼，比如什么抢积分之类的啦魔物限制之类的啦，这个世界的我看了这些估计也很头大嘛！”
“...你的世界很危险？”格瑞皱眉问道。
“嗯——也还好啦！反正是我的话一定没问题的，格瑞你信我就对啦！再说了，那个世界里也有格瑞在呢！格瑞很厉害的！”
“是么。这个世界的你倒是一样的笨蛋。”
“什么嘛！格瑞又这么说我！我很强的，强到连我自己都怕！”金立即奋起反驳，末了又想起什么，神秘兮兮地左看又看，颇是小心地抬手挡住自己的半张嘴，凑近格瑞小小声问道，“对啦格瑞，这边的我们是什么关系啊？真的是恋...恋人吗？”
“嗯。”而且还是你告白的。
“！！！！”
正面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对金的冲击性显然不小，他这会儿又像只被人踩了尾巴后炸毛的小猫了，嘴巴张成O字形，眼睛也瞪得圆圆的，就这么靠着墙发怔。直到烈斩慢悠悠地走过来蹭了蹭他的裤脚，金才终于回过神来，揣着一肚子问题尝试张了几次口，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吐出来。于是他们就都没有再说话了。
在这片长久而暧昧的沉默里，金感觉着自己脸颊现在甚至可以直接煎蛋的温度，低着头一个人悄悄地想：原来这个世界的我是用着这种情感喜欢格瑞啊。
3.
结果第二天醒来之后，一切又不一样了。
他不记得自己昨天是怎么回家又是怎么入睡的了，不过他想他最后应该有跟格瑞说过晚安。迷迷糊糊里，一双温柔的手替他掖上了被子，金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早上起来要跟格瑞道谢。
然后时间就到了现在，这显然又不是他昨晚闭眼前待着的地方了。这回金是满身沾着露水醒来的。
自己身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啊！金不可置信地抬起爪爪揉了揉眼睛，试图仔细确认自己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比起这个，他决定先端详一下自己金黄黄白软软的爪爪。究竟为什么是爪爪？！甚至还有粉粉嫩嫩的肉垫！金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刚才还因为没睡醒而混沌的大脑现在是完全清醒了，他再一低头，便发现自己的身子完全被黄色软毛覆盖了。
金慌张地在原地打转，忍不住仰头哀嚎一声：“喵嗷啊啊啊！”
这下可好，连人话都说不出来了，想回到自己世界的难度比昨天还上升了好几个等级。他想，百分之三百，自己现在是一只...猫。
果不其然，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当然主要是为了寻找出路，他狂奔着四处乱转，最终闯入了喧闹的步行街上。那洁净的橱窗中映出的赫然是一只金毛小猫的模样。
“金。”
猫咪的本能让他立即弓起脊背跳了起来，后退几步警觉地面朝声音的方向，一只灰色的猫咪正缓缓迈着步子向他走来。明明同是猫咪，但是这只却比他大了不止一星半点，让他莫名有了些危机感。加上那稳重的步伐，沉着睿智的紫眸，还有那条看起来就柔软蓬松的大尾巴，都为对面那只平添了一丝猫中贵族的气质。金莫名觉得他很像自己认识的那个人，鬼使神差中也喊出了他的名字：
“...格瑞？”
听到这个称呼的灰色猫咪顿了一下，金捕捉到那流畅线条在片刻间的迟疑，看着他加速朝自己的方向逼近。
“你是谁？”方才还波澜不惊的紫眸中现在仅剩了锐气与狠戾，大猫绕到金的后方，凑近到金色小猫的后颈处露出利齿，从喉咙中迸发出象征威胁的低沉咕噜声，“金在哪里？”
为什么是这个反应？难道这不是格瑞，自己叫错了？但是面前这位确实是认识自己的，以及这种实在和格瑞极其相似的...感觉！金的直觉告诉他，这就是格瑞没有错。
他每犹豫一秒，那冷冽的寒气便更接近自己的后颈一分。在此压力之下他决定先把面前的状况糊弄过去：“我是金啊！你看，这英气逼人的眼睛，这英武有力的爪子，还有这时刻透露出我超帅的气场，根本是如假包换的我嘛！”
“气味不一样。我劝你别耍花招。”灰色大猫冷冷道。
什么，都细节到气味了？金低下头来抬起爪爪，仔细嗅了自己。也没什么特别的呀！再说了，他这么干净一只猫，平常肯定也没什么讨厌的特殊气味嘛！可是面前的格瑞这么坚持，看来也是不容他装傻的。
此路不通，金只好转变方式好声好气劝道：“我会说实话的！作为信任的证明，我会把肚皮露给你。你看，就算我真想跑，格瑞这么厉害，肯定一下子就抓住我了！所以格瑞你先放开我嘛，信任是双向的，对吧？”
话音刚落他便骨碌一下躺倒在地，真的把自己最脆弱的部位暴露给了对方。对面显然也没想到金真会这么坦诚，眼神疑惑地向上飘了一下。两猫就这么僵持了片刻，期间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可怜兮兮地仰头望着死死盯着自己的灰猫，直到头顶的庞然大物叹了口气道：“还真是被那个笨蛋传染了。”
金长舒一口气，绽开灿烂的笑容，这回语气倒真像是只在撒娇的小奶猫：“嘿嘿，就知道格瑞最好了！”
“...说。”灰猫有些动摇，但显然还是没有太多耐心。
“我是穿越来的...”
话还没说完，有力的猫爪便拍上了他的肚皮，先前那股刺骨的冷气又向他袭来了：“实话。”
金不知哪里来的胆子，这时竟一翻身跳起来用两只小短爪环住了格瑞的颈项，不管不顾地大声道：“真的！格瑞你相信我！我一早上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这里了！我本来应该在参加凹凸大赛的，但是不知道怎么...昨天开始一切就不正常了！真的真的，我用跟你之间的友情发誓！！”
“......”
“......”
“...你真的是金？”
“真的真的！！只不过跟格瑞认识的不是一个！！”
灰色大猫这回妥协地叹了口气：“也只有金才会在我们交往之后还拿友情说事了。”
而金又跳起来了：“什么？！难道这个世界线的我和格瑞也在交往？！”金又怎么会知道，格瑞刚才所说的气味不同，正是因为他身上没有格瑞的气息——他们明明已经如此亲密。
“...也？”格瑞挑出了这个字眼，虽然紧皱着眉头，身后那条长尾却悄悄地左右摆动着。
“对呀！”金声情并茂地诉说他的经历，爪爪在空中挥来挥去，“我昨天去的那个世界里的格瑞和我也在交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最后一句又变成他一个人的小声嘀咕了。
“那你呢？”格瑞突然问道。
“我？我怎么啦？”
格瑞低下头盯着自己的爪尖，不让金看到一丁点自己的表情：“你的世界里的我们呢？”
在听了这个问题后，金脑中的烟花嘭一下炸开了，饶是金这么坦率的性格此刻也忍不住扭捏了起来：“那...那当然是没有的啦！因为...我的世界里的格瑞...肯定不是用那种眼神看我的嘛！而且...”
“金。”格瑞少有地打断了他的发言，坚定地望着金的眼睛，“我是问，你是怎么想的。”
金噎住了。他是怎么想的？格瑞是...他的发小，他最好的朋友，除了姐姐以外最信任的存在，除此之外...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他并不排斥发生在同性之间的爱情，对他来说那是一种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发生的魔法。他也必须承认，自己的确是喜欢格瑞的，但一直以来这份喜欢都被金归类于“朋友之间的好感”，这跟这两个世界里的金究竟又有什么不同呢？金没想出来答案，只得困惑又诚实地摇头。
“是吗。”格瑞低喃一句，然后迅速失踪在旁边的小巷中，不一会儿又叼着什么重新跑回了金的面前。
格瑞低下头来，把小鱼干推到了金的面前：“吃吧。”
金睁大眼睛，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而格瑞在此刻补充道：“吃点，一会儿带你熟悉这里的生存法则。”
这时金突然明白了格瑞话里隐含的意思：他回到自己原本世界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不如老实放弃，面对在这里生活的现实。
他摇摇头：“谢谢你，格瑞。但是我觉得，还是要先试试才行！如果连尝试都不去做就先放弃，那就太可惜了！而且...格瑞也一定会帮我的吧！”他的语气诚恳，就连那双湛蓝的眼睛在此刻也闪闪发亮。
面对这样的攻势饶是格瑞也要败下阵来，他只能长叹口气：“随便你了。”
听到答复的那一刻金便欢呼起来，随后他小心翼翼地用爪子将小鱼干平等地分成两份，把其中一份推回到格瑞面前，这才放心地狼吞虎咽起自己的那份来。格瑞看着他那幅恶猫扑食的急吼吼样子，嘴角忍不住泛起了微微的笑意。
饭后两只猫咪便开始了搜寻。仅凭猫咪之力能做到的事确实微乎其微，不说与人类语言不通，猫的体力究竟是有限的。在没有任何代步工具的情况下，只是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天也会消耗极多的能量——两猫磕磕绊绊地从金早上醒来的地点开始寻找线索，在猫咪平日活动的区域里转悠，沿路不停地向认识的猫咪打听最近值得留意的现象，但却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
金有些丧气，但还是打起精神，积极地打气道：“再问一个！再问一个肯定就有线索啦！”
没想到还真就被他说中了。
通体黑色的猫咪晃着那条雪白细长的尾巴，眯起眼睛不紧不慢地说道：“哦？倒是有呢。但是你们要拿什么来跟我交换呢？”
金还没想好筹码，在身边一直沉默的格瑞开口了：“一星期的鱼干。”
“这点东西就想打发本小姐？”黑猫翻了个白眼，不以为意道。
“一个月。”
“哎哟，我可得再想想。”
格瑞仍站着没动，却毫不掩饰地亮出锋利的猫爪，压低声音开口：“凯莉，你别欺人太甚。”
“哈哈哈，大高手这么快就要动真格了？”凯莉尖利地笑了起来，还用假意猫爪拭去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珠，“我是会被这种东西收买的吗？那种玩意本小姐要多少有多少，跟你们不一样，我可是高贵的家猫啊。”
“不过呢。”凯莉转转眼珠，话锋跟着一转，“最近有传言说你们在交往？哎呀，这我可很感兴趣。怎么样，不如在我面前亲一下我就告诉你们？”
格瑞什么都没说，却皱起眉头，一幅马上就要冲上前去的架势，在此时则被金拦住了。金对格瑞困惑的眼神视而不见，侧头直接吻在了格瑞的脸颊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在场的几位都没能反应过来。
“太纯情了。”第一个回神的凯莉评价道，慵懒地倚靠在身后的软垫上，“这次便宜你们，本小姐就说了吧。”
“几天前我看到一个黑不溜秋的小孩在这一带晃悠，那张脸我可从来没见过。大晚上的，他哼着一首莫名其妙的歌，吵得本小姐睡不着觉。我正想给他点颜色看看，结果他又开始自言自语，还提到了金的名字。”说到这里凯莉无奈地摊手，摇摇头，“就这么多了。”
金神色严肃地认真听完，重新挂上了招牌笑容回应道：“谢谢你凯莉！我知道了！”语毕便用自己的尾巴轻轻勾了一下格瑞的，两猫转身离开了这里。
“有印象？”格瑞先开口问了。
金摇摇头：“一点，但还不足以被称为线索。”
“是吗。”格瑞见状也不再多问，面对自己身前最熟悉又最陌生的金毛小猫，他有某种类似无能为力的感觉。自己对这个金的过去一无所知，对他的世界也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即使想帮忙也确实没有什么能做到的事，格瑞唯一能做的，是让他安心下来。在远处绯红的晚霞下，格瑞对身边并肩行走的小猫提议道：“...不早了，今天先休息。”
小猫却骤然大喊出声：“格瑞！你看那片云像不像不小心没煮好的西红柿薄饼！”
“......”
“…你看嘛！那里，一看就是没搅拌均匀才露出的金灿灿的蛋液，还有那里...看起来就软乎乎的，飘飘的，哎呀，火候还不到嘛！”金毫不在意旁边的那片沉默，试图将自己的想象解释清楚。
“你饿了？”
金这会儿才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嗯了一声。
这晚金是守着几乎要堆成小山的鱼骨头睡着的。他的软毛被深夜草丛里的露水沾湿，但却因为有格瑞蓬松的大尾当作被子，无论哪里都暖和和的。
4.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金已经接受了现实。
他将手掌开合几次，隐隐有种不实感，但是金积极地想道，至少这次是人类了！就算他的身体好像有点轻飘飘的，身上也只是搭着一块奇怪的破布，但那又如何呢！比变成猫好多啦！他雀跃地跳起来，没想到直接跃到了空中，竟堪堪飘浮起来。还没等惊讶一会儿，他便发现自己在空中摇摇欲坠，眼看又要与大地来一次亲密接触，好在他在摔到地上的前一秒掌握了控制自己身体的技巧，勉强重新升起到半空中。
金长舒一口气，认真观察起周围的状况来。这回他像是身处漆黑的森林里，四周环绕着高大却显得阴森的树木，将本能照亮前路的外界的阳光全部封锁在这篇区域之外。森林中无比安静，唯有偶尔来自乌鸦的叫声在其中回荡。他望着无论延伸到哪里都无比相似的景色，在心中暗叫不妙：这种地方是最容易迷路的。然而眼下别无他法，金也只能硬着头皮随便朝一个方向走去。
在第七次回到他折断小树枝的地方时，他下了结论：他是彻底迷路了！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倚靠着身边的那棵大树就地而坐以求片刻的休息。金的脑中满是猫咪凯莉所说的话，黑色、小孩子、笑声，他无法将这些特点联系到他认识的任何一个人身上。是大赛的阴谋？参赛者元力的把戏？一切都迷雾重重，让他毫无头绪。
决定放空大脑的时候，他却突兀地想到了另一件事。
奇怪，这次没看到格瑞呢。
依照前两次的经验，他都是来到新世界没过多久就能与格瑞偶然相遇，但是经过他的一番折腾，现在显然都正午了，他还没有见到格瑞的影子。不知为什么，他已经自动自觉地将“来到新世界”与“能见到那个世界格瑞”挂钩了。
“那个...金？”
金闻声猛地回过头去，本能地脚下一蹬重新浮到了空中。他瞧见面前一个一袭紫衣的人，头上戴了一顶大得有点可笑的尖帽，宽大的帽沿几乎要将他的整张脸都挡住了。金没作声，屏住呼吸等待着那人的下文。
那个奇怪的家伙将帽子向上扶起一点，弱弱地发声了：“是我...”
“紫堂？！”金吃惊地叫出来，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冲到来人的面前，“你也在这呀！”
“呃...我一直都在这啊。”被唤作紫堂的少年不好意思地搔搔脸颊，“对了，金，今晚的游行...你会去的吧？”
“游行？”
“啊，就是万圣节的游行啊...是今晚，我就想你会不会是忘记了。”
金打着哈哈敷衍过去：“哈哈哈，真的忘记了诶！那个是怎么回事来着？”
紫堂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就是一年一度我们这些灵魂的游行，在山脚那里集合，去人类的村庄里转一圈，人类会在街上为我们准备贡品的。”
“哎呀，好像是这样来着！”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果然是这样，这个世界的自己大概是幽灵或者...南瓜精之类的东西，这么想着，他有些无语地瞥了一眼自己头上顶着的巨大南瓜壳。
既然被盛情邀请，那就没有不去参加游行的道理，何况去人多的地方说不定能找到让自己回到原本世界的线索。金暗自下定决心后开口问道：“对啦紫堂，你知不知道格瑞在哪里呀？”
“格瑞？”紫堂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道，“金你又迷路找不到格瑞的别墅了？你现在就去等他吗，这才刚刚中午，他还要很久才能醒来。”
“对啊哈哈哈，这里实在太难找了！”金可没说谎，这里确实不好走，他也一直乱晃一上午了，“没关系！我先去等着他嘛，反正也没别的事可做！”
紫堂无奈地点点头，为他带路。
他们穿过了长长的小径，通过了隐蔽而低矮的树洞，最终停在一片由玫瑰荆棘封闭的花墙前。金左顾右盼也没找到格瑞的身影，而紫堂则抱歉地开口道：“接下来就只能金你自己走了，我是过不去的。不过到这里你应该也认识了吧。”
那句为什么还没问出口，紫堂便消失了。金与面前毫无空隙的花墙大眼瞪小眼，盘腿飘浮在半空中仔细思考对策。直接飞过去吗？金抬头看了一眼几乎要插入云霄的墙壁，又想了一下自己还没完全掌握的飞行技术，立即放弃了这个打算。还能怎么样呢？干脆就以暴力破坏？金感觉有些可惜，怜惜地抬手抚上玫瑰，却惊奇地发觉自己的手可以直接穿过这堵墙。
对啊！我是幽灵啊！
金脑袋边亮起了小灯泡，轻快地哼着歌解决了这个问题。
映入眼帘的是一幢破旧却壮观的洋馆，但凑近了仔细看仍能感受到它昔日的华美，只不过那些繁复的花纹褪去了颜色，无人修缮的边角有些许破损罢了。金站在门前，仿佛能看到那位曾拥有它的富有贵族在二层的露天阳台向远处眺望。
他抬手握住刻着繁杂纹路的门把，踏着年数已久的大门打开时独有的“吱呀”声踏入宅邸，眼前所见只余一片漆黑，所有的阳光都被积尘多年的厚重窗帘所阻隔。金在浮灰中咳嗽着，四处摸索前进的道路。他的脚被什么硬物绊了一下，踉跄着扑在了面前的地板上。伴随着这声巨响，四周的蜡烛突然全都亮了起来，金这才看清这幢建筑的全貌，如外观一样的华美——当然，也被蜘蛛网和灰尘所淹没。同时他也看清刚才绊住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了——一口棺材，此刻正慢悠悠地被人从内部打开。
金怔在原地，甚至忘记了逃跑或躲藏，他眼睁睁看着棺盖被推开，银发的少年烦躁地揉着脑袋从中坐了起来。
“格瑞...”金自语般喃喃道。
“...金，安静点。”披着纯黑斗篷的少年似乎真的心情不爽，他皱紧眉头半撑着脑袋，仅是轻轻勾了勾手指，金便感到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下一秒他已经被吸引到了格瑞的身侧，而那双毫无血色的薄唇停在了他的颈边，金用余光瞟到了一对尖牙。
金拼尽全力挣脱了格瑞对他的束缚，一下后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他顾不上揉揉摔疼的屁股，双臂先在身前交叉摆了一个拒绝的手势：
“等一下，你先告诉我，我们是不是在交往！”
格瑞显然没能料到对方竟然会这么认真的反抗，加上被扰清梦的不悦，还有这莫名其妙的问题，他的脸又黑了几分，但还是耐心地点了头。
金像早就知道了结果般老成地点了点头：“...这样啊！这边也是吗？那也没办法！”
格瑞静静听着他说话，依然保持坐在棺材中的状态，没什么特别反应。
反倒是金坐不住了，手脚并用噌噌爬回格瑞身边问道：“格瑞都没什么想问我的吗？！难道说出这种意味不明的话的我不奇怪吗？！”
“你有哪天不奇怪吗？笨蛋。”格瑞抬手用指腹揉了揉眉心。
“哪里奇怪了！”金立刻不服气地反对，但在格瑞深邃的眼神里，他的气势还是一点点弱下来，干脆转变了话题，“对、对啦，今晚的游行格瑞也会去吧！”
格瑞的眼睛颤了颤，还是郑重地点了头。
“太好啦！”金欢呼起来，“一定很好玩！我们一起去吧！”
“还有很久。”格瑞一翻身又躺回了棺材里，棺盖也随之缓缓合上，“晚安。”
毫不留情地留下金一个呆若木鸡。
然而金还是乖乖地耐心等到格瑞醒来，仗着格瑞体贴地为他留了蜡烛，金把不老实地在此期间将这幢别墅逛了个遍。他在二楼的房间里看到一张黑白老照片，背景就是这个洋馆，而建筑前的人...赫然是缩小版的格瑞，穿着贵族的华服，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头。金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他想起自己世界里的格瑞也是这样，从小就一张冰块脸了。笑够了，金又重新端详起这张旧照片来，格瑞身边那个大大咧咧搂着他肩膀的脏兮兮男孩......是他自己啊！根本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啊！
是成为幽灵前的这个世界的自己啊！这么算来，这个世界的他们也算是发小咯？
金还没来得及细想，相框就被一只手啪一声重新扣在桌面上，格瑞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差不多了，走吧。”
完全不认路的金跟在格瑞身后，看着格瑞在他前面左拐右拐，终于来到了目的地的山脚。又是一群他极其熟悉的老面孔，金对此已经完全了然，于是伸手拽拽格瑞的衣袖小声问道：“这边可以玩什么啊？”
“只是游行。”格瑞回应，“有的灵也会趁今天对人类做点无伤大雅的恶作剧。”
金觉得那样不太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只顾着看周围对他来说无比新奇的风景。
两人跟着大部队一路向前。不愧是鬼魂一年一度的狂欢，这些灵体们都毫不顾忌地笑闹，尖锐而绵长的笑声整夜都不绝。街道两旁都点着花灯，大家一路被这暖黄的光芒所笼罩着前行。
金悄悄注视着身边人的侧脸。那的确是格瑞没错，但是却跟他的格瑞有细微的不同，但究竟是哪里，金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金正沉思着，却被头顶传来的巨响吓了一大跳。是五颜六色的烟花，也不知是人类的安排还是哪只灵一时兴起耍的小把戏，它们呈出千奇百怪的鬼脸形态，像彩色的绸缎般在夜空中接连不断地炸开。几乎所有灵都驻足欣赏空中的美景，金也不例外，于是他身边银发吸血鬼的脚步也停了。
“…金在哪。”在这辉煌又美丽的时刻，格瑞突兀地开口了。
“嗯？”
“你知道我的意思。这个世界的那个金现在在哪里？”
原来早就被看穿了。金低下头来，两手的食指在身前慢慢地搅动，小声答道：“大概在我的世界替我参加比赛。”
“是么。”
金有些为自己难以控制的事感到抱歉，各个世界里的他...和格瑞的生活都被搅得一团乱。正因如此，他才一定要把这一切都摆平，让大家都回到原本的生活里去！他充满斗志地握紧双拳，正要开口向格瑞表决心也让他安心下来，却被对方打断了。
“你的灵力很弱，现在的你很容易就会被其他灵吞噬。”格瑞再开口时的语调依旧平稳，身子却一步一步地凑近他，最后在光洁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别太天真了。至少先用我的印记保证安全。”
金双手捂着被吻过的地方，感觉心头似乎有一片羽毛在作怪，细细痒痒的，似乎有什么正在破壳而出。他想起了他的格瑞，虽然看上去冷冽，却藏着无限的温柔，那是他一个人的特权。他想起了昨天猫咪格瑞说的话，试图仔细甄别自己的心情，将他对格瑞的心情也贴上正确的标签。可是他终究是没分辨不出这究竟是什么感情，为什么会产生。只是隐隐约约的...金觉得自己比之前清晰了些。
他还愣神着，一个黑影窜入他的视线当中，他再次想起了凯莉的形容，心下立刻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就是让他在混乱的世界线里游荡的罪魁祸首，也是最关键的线索。他不假思索地追了上去，不忘向身后的人喊道：“抱歉格瑞！等我一下！”
金在拥挤的游行大队中飞快地左右移动，跟着黑影一路来到了一处极为空旷的场所，然而那人却在自己面前凭空消失了。与此同时，他的背后传来了嘲讽的笑声：
“为什么？这里不够开心吗？这可是我难得给你安排的休假，平淡地和你的发小相亲相爱。嘻嘻...金你明明只要好好享受这和平的气氛就行了。”
“你是谁。”金面朝对方握紧拳头，那根本就只是一团黑雾，只能看清一抹诡异的笑容和空洞的眼睛。金调动身体以最高速冲到那黑影旁边，附赠了一个迅猛的出拳，而那影子却轻松便闪过了。
“果然即使你用着这么弱的身体也很有趣。”黑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声音依旧轻快，“不过如果身体素质本身太糟糕的话，我也没兴趣。下次我会安排一个更好的舞台，到时候再陪我一起玩尽兴吧！”
他的话音刚落，金就感到自己的身子一软，视线也渐渐模糊了。在金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是冲向他的格瑞，披着漆黑斗篷长着尖牙的吸血鬼格瑞，和他的格瑞，两个身影逐渐相互重叠，金分不清究竟哪里是真实，或者...两个都是幻影？
“格瑞......”
5.
金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一个人身处一个全黑的空间，身体在其中上下飘浮。
这里是哪里？
金花了一段时间才让自己的眼睛适应黑暗，勉强能看得清自己面前的物体。自己似乎正在一个小房间的角落里，他找到了一把椅子，屋子正中间是与房间大小相比显得无比巨大的投影屏。整个场景布置得像一间简陋的电影院。
发生了什么？
他的头剧烈地痛了起来，此刻他穿着自己在大赛里常着的那套衣服，却毫无安心感。他不在凹凸星。肯定又是昨天那个黑影搞的把戏。
金踉跄着后退坐在那把木椅上，身边便响起了“轰隆轰隆”的诡异声音。面前的大屏幕骤然射出雪白的光，将整个屋子都照亮，金被晃得睁不开眼，只能眯着眼从指缝中观察外界的情况。
然而料想中的可怕事件都没有发生，只是屏幕上开始播映画面。那是他刚来到凹凸星的场景，随后是跟紫堂和凯莉的相遇，跟鬼狐的战斗，跟罗德烈相处的片段......金默不作声地看着，作为一个已经知道结局的局外人来审视那些自己经历过的事件，那些惊心动魄的历险，只觉得短暂、不值一提，但却仍然...珍贵。他跟着走马灯一点点回想起自己当时的心情，重新走了一遭自己的心路历程。
金正疑惑着为什么没有出现那人的身影，屏幕便像了解了他的心思一般开始播放。
那也都是他所经历过的，从跟格瑞初遇开始的一点一滴，但在那其中也夹杂着很多他不知情的故事。
他看见了儿时无意义的吵架后，那双趁他睡着时为他盖好被子的手，还听见了一句极小声的抱歉；他看见了一同出门采矿时，格瑞默不作声地帮他分担肩上背篓重量；他看见了他刚来到凹凸大赛时，格瑞眼中一瞬间的动摇；他看见自己冲向格瑞时，那个缓缓向他张开的怀抱......
这些是金从没有发觉的、仅在瞬间就消逝的细节。他突然间有点明白了，自己所去到的三个世界里，唯一的共通点。
这从不是什么偶然，而是某种命运，是最顺利成章的发展。就像攻略游戏一样，好感度满了才能推进下一个阶段，其他几个世界里的金，显然比他的速度要快一点，也比他对这种事更敏感一些。金相信了，他和他的格瑞，也将通过不同的路走向相同的结局。
只是在这场变幻莫测的凹凸大赛里，他意识到自己很难抓住任何事物使其永远不变。更不要说是...人，以及和人相联系的感情。
爱是天空和大地之间、诗歌里、词典中的易逝之物。*
但在他们短暂的生命里，贯穿始末的这份爱意即是永恒。或许...不是他异想天开，格瑞也愿意朝他的方向伸出手？如果真是那样...不，就算不是那样也。
他一定要赢得凹凸大赛。
金愈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他一定要拼尽全力去强求，去抓住这些珍贵而短暂的瞬间，还有珍贵的人。
6.
金本以为自己这次就能够回到原本的世界线，然而现实还是没能让他如偿所愿。
他在一张并不柔软的窄小床铺上醒来，房间的墙壁潮湿且阴冷。金尝试着坐起身来，然而全身上下都酸痛不堪的关节却对他百般阻挠。
“醒了？”他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金吃了一惊，还没等想到回应的方法，小屋的门便被人推开了。
是身着深绿色军服的格瑞，那双紫眸中带着些焦急，在看到他并无异样后才恢复如常，并谨慎地叮嘱了一句：“下次要及时回复。”
金这才看到格瑞身边跟着的庞然大物，那是一只漂亮的雪狼，锐利的眼神和行走时沉稳的姿态都像极了格瑞本人。然而被金今天热情百倍又充满好奇的眼神持续地盯着，雪狼也有点不知如何是好，索性走到自己主人的身后缩成一团。
“金，你的精神体的状态不是很好。”格瑞出声提醒道，金一头雾水地顺着对方的眼神看过去，一只银白色的小猫没精打采地趴在地上。
“呃...这个，那个，我现在就想想办法！”
“冷静点。”格瑞扫了他一眼，“只要你冷静一点，跟你的身体状态也有关联。结合热这么快就开始了？”
“结合热？”金对这一串奇怪的名词完全摸不着头脑。
格瑞端咖啡的手顿了一下，转而将咖啡杯重新放回桌上的白瓷盘中，一副不知拿金如何是好的表情解释道：“永久结合后有可能会发生结合热，这些基础都好好记住。”
“永…永久结合，我和格瑞？！”金又紧张到结巴了，虽然他已经做好了这个世界的自己和格瑞也在交往的心理准备，也了解到自己对格瑞的心意，但是这个...这个也太快了！！
格瑞瞥了他一眼，岔开了话题：“今天的任务能行么？”
“任务是...什么来着？”
“...”格瑞睁大眼睛盯着金的脸，将档案中的照片推到他眼前，慢慢地说道，“解决这几天出现塔外的入侵者，怀疑是哨兵。”
金凑过去仔细看照片，虽然在上次的会面中他没有看清对方的面容，但在这种情况下，金极快地意识到一点：是他，是那个奇怪的家伙。
他赶紧点点头表示肯定，却被格瑞轻弹了一下额头，还被质疑地问了一句：“还记得战斗方法吗？”
金诚实地摇头。两个小时后他才终于走出那个房间。在他坦言自己身份后，格瑞从基础开始讲起，细致入微到可怕的程度，现在金满脑子都是那些奇怪的术语，但是靠着他对战斗与生俱来的天赋，以及这具身体本来残留的记忆，操控自己的能力也不再是什么难事。
他一蹦一跳地跟在格瑞身边，最终忍不住带着狡黠笑容凑上去问道：“格瑞格瑞，你跟这个世界的我在一起多久啦？”
“精神结合两年。”
“两年了！我也得赶紧努力才行！”
格瑞看着他斗志满满的样子觉得好笑，于是开口问道：“努力什么？”
“我也要快点回去跟我的格瑞告白呀！”金理所当然地回答，“你看，这边的我们都交往两年了，而我还毫无进展呢！得赶紧追上来才行啊！”
“永远都不迟。”格瑞突然说道。
他坚定地望向金的眼睛，与此同时，金的脑海里也响起了格瑞的声音：“我会一直等你。”
金的心跳加快了，身边作为他精神体的银色小猫诚实地摇起了尾巴。金暗暗想道，还好人类没有尾巴。
没能悠闲多久，任务的预定时间如期而至。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朝身边的搭档比了个拇指。这正该是要做个了断的时候。
今夜的塔外无风，金和格瑞贴着塔身并行，从后身绕到入口旁观察，等待着目标的现身。
并没让他们失望，他们寻找的目标果然按照惯例准时现身在塔的入口处。他显得极为放松，明明心情大好地哼着奇怪的曲调，下一秒却用上惊人的力量袭向塔身。
格瑞在眨眼间便冲了出去，一脚狠狠踢在来人用于攻击的胳膊上，及时阻止了这次破坏力惊人的进攻，同时用精神向金传达了从敌方身后包抄的指示。
“呀，果然来了。”被打断的黑影也不恼，只是耸了耸肩，电光石火间，他的视线便飘向了自己的身后，“那么，他当然也在吧？”
被发现了。
金轻啧一声，毫不犹豫地出了右拳。
但就跟第一次一样，黑影轻松跃起，跳到自己的侧后方去，避开了金的这一记出拳：“金，我们又见面啦。这次你可要陪我玩才行！”
金没有回应，反是格瑞的小刀先朝着黑影的方向飞去，划伤了对方的皮肤。他感到与格瑞相连的精神片段急剧震荡起来，这种不稳定感令他倒吸一口凉气。金回头望向格瑞的方向，扔出匕首的格瑞紧闭着双眼在原地不动，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似是在努力压抑着自己，显然是在强化某个感官时几乎走到了时刻边缘。同时作为精神体的雪狼也失去了原有的气势。
能力越强的哨兵越容易失控。金的脑中冒出了格瑞对他补习的片段。
糟了，必须赶快安抚...
金深吸一口气，先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在脑中展开精神安抚，唤格瑞回神。尽管格瑞极快地恢复了原本的状态，黑影还是快人一步朝格瑞的方向撞去，格瑞勉强抵住这一击，命雪狼从侧方牵制住敌人的行动，只换得对方轻蔑的笑声。
格瑞骤然睁大双眼，这真是最糟的状况。从头顶铺天盖地压下的气息让他几乎无处闪躲，而且他明明什么都没做，精神却再次不稳了起来。格瑞下意识看向金的位置，金发少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出现在他身前扯开一个渗人笑容的白发少年，和那只已经化形成巨大银豹的金的精神体。在一记干净利落的侧踢过后，原本从自己上方袭来的敌人也消失在了一旁。
已经失去理智的金仍对他穷追不舍，抬手控制银豹冲在前方开路，自己则以惊人的速度跟了上去，补上一击毫不留情的重拳。他对于无法闪避的黑影的攻击也毫无反应，像是失去了感知痛觉的能力一般，只是以暴风般的气势不断进攻。格瑞暗叫不好，本能地感到了危险。那边的战斗已经以令人惊愕的高伤害进行了几轮，再这样下去，两人的精神都会轻易崩溃，到那时就真的没有丝毫胜算了。
格瑞在场边抓住自己和金精神结合的最后一点连接处，他集中注意力，令雪狼不断冲击隔挡在两人精神之间的那层屏障，大声呼喊道：“笨蛋，快醒醒！”
坚硬的阻隔被雪狼撞破，金的动作顿住了。
“你果然很有趣。”化作少年形的黑影趁着这个间隙后跳一步拉开两人距离，捂住自己的伤口，令人不快地笑起来，在身后打开了一个用以离开的黑洞，“金，我们凹凸大赛再见吧，嘻嘻...”
恢复自我意识的金摇摇晃晃地跌倒在地，他对于刚才短暂的二十多分钟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脑海里只回荡着最后格瑞的声音。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再次渐渐离开了身体。
7.
金又来到了之前的那个黑色的小房间。
他想不通究竟又是哪里出错了，这次他应该稳妥地回到他原本的世界里才对。
金有些气馁地叹了口气，大屏幕却再次突然亮起来了。那里放映出格瑞焦急的面孔，那是他的世界里的格瑞，是他的格瑞。
这也是他不曾经历过的。哎呀，要是格瑞在他清醒的时候也能这么坦率地关心就好了...
等等...
金意识到什么，猛地坐直了身体。
难道这是外面...现在正在发生的事？
8.
金决定，好久不见的第一句话，就用“我喜欢你”来作为开头吧。
于是在那个熟悉声音的轻声呼唤中，金睁开了眼睛。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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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喻出自小王子音乐剧。
标题也出自小王子，是地理学家形容小王子的玫瑰时用的词：那些短暂的（éphémère）事物不值得被记录下来，只有永恒才会被铭记。
写到最后已经不知道在写什么，赶在忙之前肝掉了这篇，我们下次再见（溜）
